贺三本与就邱自鸣交好,况他又是个直爽的性子,听了曲不一的话,登时发作起来:“好你个曲不一,你早前不待见我们,我们倒也不与你一般见识,眼下邱老弟命在旦夕,你还如此推三阻四,不让交换,莫不是想让邱老弟死在这里!”
一语说完,竟挥着那硕大的铁桨,朝曲不一扑来。
曲不一没有料到这贺三竟如此莽撞、一言不合便要动手,只是他胜在轻功不俗,脚尖一转,急忙躲开。
他亦是个不肯吃亏的人,身子站定后,当即便要抛出铁爪朝贺三抓去。
这时伍烈忽打断二人道:“小姐吩咐的事情尚未做完,你们便要内耗起来,届时出现什么意外,我看你们要如何担当!”
这话精力充沛,中气十足,令二人微微惊骇,双双罢手。
何况他本是此行的领头人,二人也须得给他三分薄面。
伍烈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,便开始思索应对之法。曲不一与贺三意见不一致,他虽身为带头人,亦不愿得罪任意一方,转而看向阴阳人,道:“眼下的局势,二位也都看得清清楚楚。这李学鹏,终归是你们擒下来的,换与不换,还是交由二位来决定好了。”
如此一来,他便将这个矛盾抛给了阴阳人。
白脸道人不管他的小心思,早已成竹在胸:“这小子区区一条烂命,哪比得上邱道友的命金贵?既然李恭要求交换人质,姑且换给他便是了。我们人手众多,且看换完之后,他们怎的突围吧!”
这话说来,竟是无比自信。
曲不一听了,面色阴沉。其他人都同意交换,他无法干涉,只是冷哼一声,就此作罢。
贺三则是欣喜万分,忙道:“还是二位道长够义气,我先代邱老弟谢过二位!”
白脸道人嘿嘿一笑,“小事小事。”说着看向黑脸道人,道:“老二,将这小子送过去吧。”
“是!”黑脸道人更不犹豫,背着李学鹏便走了过去。
彼时双方都万分警惕,生怕对方趁机耍阴招。
黑脸道人走到邱自鸣面前一丈处,便停了下来,将李学鹏横放下扶着,再向李恭道:“令郎已经送到,烦劳将邱道友送还给我吧。”
姜海晏道了一声:“请吧!”押着邱自鸣往黑脸道人走去。
邱自鸣被封住膽中穴,只是令他体内气息散乱,无法运气而已,正常行动,倒是无碍。当下他受姜海晏要挟,冷冷哼了一声,只往前走去。
姜海晏躲在邱自鸣身后,万一黑脸道人突然下手,他亦可用邱自鸣来挡。
黑脸道人自人看得出来他的小算盘,所以无意动手,只是笑问道:“你这小子,此前将李学鹏打成重伤、令他颜面扫地,本与李家结了梁子,是加入我们的大好契机,何以非要在这节骨眼上反水呢?”
姜海晏冷冷一笑:“我瞧你们一盘散沙,而且彼此争锋相对、相互攻讦,谁又能保证,事成之后不会对我下手?”
“那也总比你这时候反水要强吧?”
姜海晏并不答话,在背后猛推了邱自鸣一把,趁邱自鸣撞向黑脸道人的瞬间,顺手抓着李学鹏,拽了过来。
李恭担忧黑脸道人会耍花样,急忙跟上。
而黑脸道人同样害怕李恭会对他下手,此时众人与他相隔较远,搭救起来,势必来不及。单他一人,又怎会是李恭的对手?当下毫无小心思,拉着邱自鸣,迅速退去。
那李恭此前以为是必死之局,故此不顾李学鹏的性命,眼下见姜海晏相助,虽无逃生的把握,到底是多了一线生机,出于本能,一门心思已紧系李学鹏身上。他与姜海晏带着李学鹏,迅速退开两丈有余,拉开与伍烈等人间的距离,这才查看李学鹏的状况。
他们原以为李学鹏一直昏睡,只是因为被点了昏穴。哪知李恭查看之下,悚然发觉李学鹏的昏穴并未被封住,他是因为未知原因才陷入了昏迷。
再抬头一看,那厢邱自鸣的穴道已被黑脸道人解开。
尽管邱自鸣右腕被割伤,无法继续使剑助力,但他们已没有了后顾之忧,更不会与李恭、姜海晏讲什么仁义道德,当即一股脑地围了上来。
李恭盛怒之下,不看形势如何,起身质问道:“你们对鹏儿动了什么手脚!”
眼下李恭与姜海晏完全处于劣势,众人倒没有立即动手。
那白脸道人笑道:“令郎虽失手为我兄弟所擒,但铁骨铮铮,十分傲气,无意配合我们,我们迫不得已,只得给他下了点药。你且看他身上,有无黑气。”
众人这才明白,阴阳人之所以有恃无恐,却是留了一手。
李恭大骇之下,贴近李学鹏脸颊,细细看来。
此时他背后的廊柱上虽挂着一个灯笼,毕竟光线暗淡,看得不神清晰。
李恭沿着脸颊,一直细看到李学鹏的颈部,这才发现他的肤色异常,果然是中毒发黑的状况。
且那黑气自下往上延伸,十分迅速。
黑脸道人见李恭已经发现,当即说道:“他中这‘五毒散’,已有些时候了。若是等毒气蔓延至眉心处,便是吃了解药,也都无济于事啦。你现在束手就擒的话,我立即将解药给你,或还能救他一命,如何?”
李恭宁折不弯,恻然道:“既然如此,不过一死而已。”
他起身将剑横在胸前,已做好死战的准备。
姜海晏忽朗声喊道:“想必诸位来自五湖四海,彼此之间,说不上有多熟悉,更别说信任啦。以刚刚交换人质的情形来看,只怕诸位之间,还免不了一场内斗吧。所以死战难免,我却也要奉劝诸位一句,且留些力气,防备那些居心剖测的人,免得被人背后捅了刀子。”
此话一出,那邱自鸣果然朝曲不一望了过去,目光冷冷的,颇有怒意。
曲不一却是一笑,似乎并不在意。
白脸道人则又道:“这离间计,你可使得太不聪明啦。此番我等一同奉命而来,虽不熟悉、不信任,顶多也就如曲道友方才那般见死不救而已,而真要内斗,只怕回去不好交差!”
姜海晏离间之计不能得逞,心里一冷,脸色也已沉了下来。
便在这时,那曲不一忽然抛出铁爪,直朝姜海晏抓来。与此同时,其他数人,一拥而上。